「臣子守国门,君王死社稷!」
大夏丞相陈志清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这句话,每一次默念,都似有一股热流在体内涌动,令他热血沸腾。
他凝视着陆云,目光久久未曾移开,眼中满是复杂之色,眼前这意气风发的青年,勾起了他往昔的回忆。
曾经年少的他,亦如陆云这般朝气蓬勃、豪情满怀,一颗报国之心炽热滚烫,对未来满是憧憬与壮志。
那时,天蓝海阔,阳光明媚,他自信凭一腔热血与满腹才学,能在朝堂之上纵横捭阖,为大夏的兴盛建功立业
恰似如今的陆云,无畏无惧地屹立于风云变幻之中,坦然抒发己见,置个人生死荣辱于不顾,满心皆为家国天下。
转头望了一眼朝堂诸公,发现除了兵部的大部分官员面色苍白以外,其余大臣此刻亦激动地攥着拳头,满脸通红。
然而,正当朝堂气氛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,紧张与激昂达到了最高点时,宫殿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。
紧接着,一位身负重伤、衣衫褴褛的士兵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。
他的身躯血迹斑斑,那身铠甲破碎得不成模样,仿佛遭受了千万次重击,残损不堪。
面色苍白得犹如一张薄如蝉翼的宣纸,毫无半分血色,嘴唇干裂,仿若久旱的土地,眼神之中盈满了无尽的惊恐与极度的疲惫。
然而,他仍旧拼尽最后仅存的那一丝力气,声嘶力竭地吼道:「陛下,益州八百里加急!绵城和涪城两地惊现百姓大规模谋反!这是呈报!」
此言一出,朝堂之上瞬间一片哗然,犹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,瞬间打破了这朝堂之上已然紧绷到极致的局面,让所有人的心都刹那间悬到了嗓子眼儿。
大臣们交头接耳,面露惊惶之色,犹如惊弓之鸟。
陆云眉头微微皱起,心中暗自嘀咕:之前绵城和涪城不是遭受洪涝,已严惩了一批救灾不力的官员,怎么如今又出现了这般贪污之事?
女帝猛地从龙椅上站起,脸色阴沉得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黑夜,恐怖至极,厉声道:「速速呈上来!」
那报信的士兵颤抖着双手将加急文书呈上,女帝一把夺过,匆匆阅览之后,怒不可遏,狠狠拍案,「这群该死的逆臣,居然敢如此对待朕的百姓!」
朝堂上的气氛愈发凝重,如铅块般沉重,大臣们个个噤若寒蝉,大气都不敢出。
这时,丞相陈志清上前一步,躬身说道:「陛下息怒,不知何事竟让陛下您如此雷霆震怒!」
女帝怒目圆睁,那双眼仿佛能喷射出毁灭一切的烈焰,银牙咬得咯咯作响,怒喝道:「朕先前严令朝堂选派官员奔赴绵城和涪城施行以工代赈之策,岂料这帮派去的狗胆包天的恶官,竟敢肆意妄为地贪污灾民工钱!当地那些猪狗不如的奸猾粮商,更是趁机丧心病狂、毫无廉耻地哄抬粮价,致使两地百姓深陷绝境,民不聊生,最终被逼谋反!这群狼心狗肺的奸臣佞臣,莫非上次朕的屠刀还不够锋锐,不足以让他们胆战心惊、魂飞魄散!」
闻言,陈志清额头上冷汗涔涔,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,赶忙再次躬身道:「陛下息怒,此等奸恶之徒确实罪该万死!但当务之急,是如何平定此次叛乱,安抚百姓,还望陛下早做定夺。」
「陛下,微臣冒死启奏!」
兵部尚书萧武听闻此讯,心中顿时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兴奋,他久经官场,深谙隐藏情绪之道,瞬间便将这股兴奋强压下去,转而在面上堆砌出一副心急如焚、忧心如捣的神情,仿佛一位心系苍生、忠君爱国的贤臣良相。
双膝跪地,双手恭谨地抱拳举至眉间,额头微微皱起,双目之中满是焦虑与恳切之光,声音也因刻意的拔高而略显沙哑,急切地说道:「如今之势,危如累卵,微臣以为当务之急乃是速速与鞑靼议和,暂息外患之烽火,而后得以集中兵力,全力解决益州两城叛军之乱局。唯有如此,方能保我大夏之根基稳固,使百姓免遭涂炭之苦,还望陛下圣裁!」
以工代赈?这娘们皇帝可以嘛,居然能想到这个办法,只是没想到居然又出现了贪墨,并且还逼得百姓造反,情况可比上次严重多了。
陆云站在一旁,心中正暗自惊讶于女帝居然能想出以工代赈这一精妙办法,不禁对女帝的睿智多了几分钦佩。
然而,还未等他从这份思绪中完全抽离,便听见萧武的进言,他眉头微微一蹙,连忙拱手说道:「益州之乱相较于鞑靼之野心不过是癣疥之疾罢了。且看这益州之乱,其根源归根结底不过是贪腐现象严重,致使百姓生活困苦,一时心生怨愤,才不得已有此过激之举。再则说,至今为止,益州是否真有百姓诚心叛乱尚未完全查明,切不可仅凭一些表象就仓促定论,更不能因这尚未明晰之事乱了阵脚,而忽视了真正的致命威胁。」
陆云的声音在朝堂上回荡,不少大臣听了他的话后,不禁微微点头,似乎也觉得此事另有隐情。
然而,萧武却冷哼一声,从地上站起身来,面色不善地看向陆云:「陆指挥使,你这话说得轻巧!如今这益州叛军就如同那星星之火,若不趁着其尚未成燎原之势迅速扑灭解决,一旦他们与其他心怀叵测、包藏祸心之徒相互勾结串联,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!届时,我大夏内部必将陷入一片混乱,战火纷飞,百姓流离失所,哀鸿遍野!
而与此同时,那可恶的鞑靼又在边境虎视眈眈,像一只随时准备扑食的恶狼,蠢蠢欲动,不断地寻衅滋事,侵扰我边境百姓的安宁生活。
更加棘手的是,其旁还有那赵国,虽表面上按兵不动,可谁知其暗地里打着什么鬼主意!一旦局势失控,我大夏陷入三面受敌的绝境,腹背受创,这区区弹丸之地,又将如何招架得住这如汹涌潮水般涌来的敌人?难不成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大夏江山社稷在你等的优柔寡断、坐而论道之中毁于一旦吗?」
女帝面容冷峻似霜,坐在龙椅上静静的听着两人的激烈争辩,目光再两人身上来回游走。
朝堂之上一片死寂,唯有两人激昂的声音交织回荡,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凝重的气息,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宁静。
「陆指挥使,我大夏就这么多兵丁,就这么多将军,若是与鞑靼宣战,将再无兵丁应对益州之乱,到时候我大夏必将陷入内忧外患的泥沼,难以自拔!你口口声声说鞑靼野心勃勃,不能姑息,可眼下这燃眉之急你又该如何化解?难道仅凭你那毫无根据的一腔热血吗?」萧武越说越激动,双手在空中挥舞着,以加强自己话语的气势。
陆云神色镇定,目光坚定地环顾朝堂众人,继续说道:「陛下,小的之所以主战,并非盲目冲动,实有诸多依据。且看如今之时节,再有一月便进入冬季,那鞑靼之地冬季酷寒,物资匮乏,他们若此时发动大规模战争,后勤补给将成为极大的难题,这是其一。
其二,多年的战争下来,鞑靼国也与我大夏一般,元气大伤,他们同样急需休养生息,恢复国力,短时间内恐难以支撑一场持久且大规模的战争。
其三,据小的暗中打探得知,如今鞑靼国内部并非铁板一块,实则分为两派,一派主张继续对我大夏用兵,以掠夺更多的资源和土地;而另一派则倾向于先稳定国内局势,发展自身实力。
两派之间矛盾日益尖锐,此时他们自顾不暇,又怎会轻易对我大夏发动全面战争?所以,当下正是我大夏振作士气、加强防御、整顿内部的良机,而绝非是向鞑靼示弱求和之时。」
萧武听着陆云的话,脸上露出一丝不屑,冷笑道:「陆指挥使,你这些不过是你的臆测之词,如何能作为决策的依据?若鞑靼不顾这些因素,执意发动战争,我大夏又当如何应对?你可有十足的把握能抵挡得住他们的铁骑?」
陆云不慌不忙地回应道:「萧尚书,天下大事本就充满变数,虽无十足把握,但坐以待毙绝非我大夏所为。我们可利用这一时机,积极筹备,加强边境的防御工事,囤积粮草物资,同时在国内整肃吏治,清查贪腐,让百姓看到朝廷的决心和作为,如此一来,民心可用,士气可振。即便鞑靼真的来袭,我大夏军民也能同仇敌忾,拼死一战。而若此时选择求和,不仅会让百姓失望,更会让鞑靼看清我大夏的软弱,日后必将遭受更多的欺凌。」
女帝微微点头,眼中露出一丝思索之色,她再次开口问道:「小云子,即便如你所言,鞑靼有诸多顾虑,但我大夏内部的益州之乱又该如何解决?如今那里的百姓受苦,叛军势大,若不能尽快平息,恐生更多变故。」
陆云拱手道:「陛下,对于益州之乱,小的建议先派遣一位公正廉明、善于安抚百姓的大臣前往,带去陛下的旨意和安抚物资,表明朝廷对百姓的关怀和解决问题的决心。同时,调查那些贪腐官员和奸商的罪证,将其绳之以法,以平民愤。再从周边调集部分兵力,对叛军形成威慑,但不轻易发动攻击,以攻心为上,劝其放下武器,重回大夏怀抱。待解决了内部问题,我大夏便可全力应对外部的威胁。」
闻言,女帝女帝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,权衡这两人的话,片刻之后,女帝挥了手,下令退朝。
陆云看了一面色阴沉的萧武笑道:「萧尚书怎么没把杂家送与你的礼物带回去。」
「哼!」
萧武冷哼一声,一挥手离开了大殿。
「陆指挥使,这位兵部尚书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,你今日如此这般得罪他,日后要千万小心!」
礼部尚书冯吉神色担忧道。
陆云转过身,对着冯吉拱手行了一礼,脸上带着谦逊的微笑,说道:「杂家感谢冯尚书的提醒,只是这朝堂之上,关乎国家安危,有些话不得不说,有些事不得不做。若为了怕得罪人而畏首畏尾,置大夏的江山社稷于不顾,那才是真正的不忠不义。萧尚书若因此事记恨于杂家,那也是杂家的命数,杂家自会小心应对。」
「嗯。」
冯吉一怔,旋即点点头,转身离去。
陆云刚要抬脚离开大殿,一位身着青色宫服的小太监急匆匆地从远处小跑过来,到了陆云跟前,「扑通」一声跪下,尖着嗓子说道:「奴婢叩见陆公公,陛下有请!」
陆云微微一怔,随即点了点头,整理了一下衣衫,便跟着小太监往干清宫走去。
踏入干清宫见到女帝,便见女帝幽幽说道:「小云子,朕要你往益州走一趟!」